畅游吉林,G331吉林段无疑是最亮丽的风景线,这条穿梭于长白山区域的公路,连通了鸭绿江、图们江、长白山腹地,集北疆山河的壮美、秀丽于一体。驱车穿梭于崇山峻岭间,林荫掩映的道路沿着江河的走向蜿蜒曲折、绵远幽深,随处景色,无不令人心旷神怡,而我们也成为这美丽景观上的点缀,让这沉寂的自然多了些许灵动与生机。无法说清是磅礴的山河包容了我们,还是我们回归了自然,心情无比的轻松与惬意,目之所及皆是祥和之气。这种祥和也曾一度被打破,百余年前的浩劫曾让这里满目疮痍,而新中国的曙光又让这里重焕生机,令这大美河山更加壮丽。
长白山孕育了松花江、鸭绿江、图们江,也孕育了吉林大地几千年的文化与文明。作为三江之一的图们江,满语为“图们色禽”。图们,原为“土门”,译为“万”;色禽,译为“河源”,“图们江”意为“万河之源”,其发源于长白山主峰东麓,呈西南—东北走向,绵延五百余公里,有“千里图们江”之称,最终汇入日本海。清末丧失了图们江入海区域的领土,如今图们江末端为俄、朝两国的界河,而中国在此段俄、朝界河依旧享有通航权,是吉林省唯一的入海通道,可谓“一江邻三国”,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是近代东北亚区域交通的要冲,也是近代图们江流域蒙受屈辱的诱因,而图们江畔一座重要的城市图们便在近代屈辱历史的背景下兴起,并见证了沉睡的东方雄狮从屈辱到雄起的伟大历程。
跟随“揽胜·探微问道吉线G331”文化之行,造访有着“图们江畔第一城”美誉的图们市。游览图们,许多景点都被冠以“百年”的称谓,诸如:百年部落、百年口岸、百年码头、百年大集、百年烧烤、百年公信昌等等,塑造了图们百年文旅IP。而百年口岸无疑是图们百年文旅IP的标识,走近口岸,方能揭开百年图们的历史沧桑,倾听回荡百年的历史余音。
在绵长的图们江畔,一座巍峨的门楼屹然矗立在江水的左岸,厚重的门墙擎起巨型方顶,方顶下水泥浇筑的二十余根条梁仿若中华民族顽强不屈的脊梁;红色的门额上闪烁着“中国图们口岸”六个鎏金大字,这是先辈们用血色铸就的辉煌;门顶上方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一如崛起的中国在世界的舞台上轻舞飞扬,这便是有着百年历史的图们口岸。
图们口岸分为铁路国门和公路口岸,是吉林省最早开通的公路与铁路同时与朝鲜相连的城市,是我国与朝鲜第二大陆路口岸,也是我国第一批批准“中外籍人员出入境陆地通行口岸”,其对面为朝鲜南阳国际口岸。
平行横跨在图们江上的公路大桥与铁路大桥,连接着图们与朝鲜的南阳,也衔接着两岸百年的历史过往。穿过公路口岸,一座布满岁月痕迹的公路大桥横跨在图们江上,驻足桥头远眺,晌午的阳光普照两岸。川流不息的江水,在暖阳下缓缓流淌,讲述着沉寂的过往,涤荡着历史的创伤。在铁路国门,绿宝石色的玻璃窗镶嵌在灰色理石贴就的巨型门墙上,门墙上展翅腾飞的羽翼中间是鎏金的大字“中国”,两字中间镂空区域的东西两侧各镶嵌着金边红心的国徽,门墙下方沉寂的轨道穿越布满斑斑锈迹的铁路大桥通向远方。铁路国门的南侧是曾热闹喧嚣的百年码头和见证图们百年沉浮的“86号界碑”,驻足于此,体会到的不是诗与远方,而是从屈辱到辉煌的坚毅与倔强,是中华民族崛起的历史华章。
肇始的屈辱唤起民众的觉醒
图们地处长白山腹地的图们江畔,丰富的自然资源为东北先民提供了繁衍生息的栖息地,而清朝的封禁,使图们之地成为清朝的南荒围场、皇家的狩猎地,被森林和草甸覆盖,尘封了图们江畔几千年的文明。至今马牌村的“二十四块石”依然为不解之谜,彼时的图们被称为“下甸子”,朝鲜族称其为“灰幕洞”。19世纪中叶,图们江畔的“于口坪渡口”,中朝两国的商旅、渔民云集,开展互市贸易、原木集散、捕鱼作业。列强的染指,打破了固有的祥和,1904年,日俄战争的火焰在东北大地上激燃,蔓延到图们江畔。1905年,日本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俄国承认日本在朝鲜和中国东北地区的特权。此后,日本迫使清政府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强迫清政府在图们江下游开设通商口岸,开展边境贸易,在图们和朝鲜南阳的图们江畔开设一些自由贸易区域,“于口坪渡口”便是其一。
为管理边贸事宜,1909年12月,清政府在珲春设立吉林省历史上第一个海关机构——珲春总关,并于龙井村设立分关,百年口岸肇始于此。此后,清政府在图们江畔设立若干分卡和监视所,对边境贸易往来进行监管和征税,石建坪(今图们市月晴镇石建坪村)、下甸子(今图们市)均设有分卡,下甸子分卡成为图们最早的海关。1924年,延边第一条铁路——天图轻便铁路开通,与朝鲜北部铁路接轨,龙井分税关的贸易骤增,远超珲春总关,遂于次年8月,将珲春总关迁至龙井,原珲春总关则改为珲春分关。
为加强政治侵略和经济掠夺,日本计划在吉林、延边与朝鲜之间修建若干条铁路。这些铁路一旦建成,将为日本侵略东北腹地提供便捷的路径。觉醒的东北民众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反筑路斗争,自1907年日本筹划“吉会铁路”起,至1931年九一八事变前,延边地区农、工、学、商各界数万爱国人士团结一致,开展了声势浩大的反筑路运动,并成立了抗路联合会,采取请愿、示威以及暴力行动,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日本修筑铁路。抗日烽火燃遍图们江畔,从乡村到城镇都充斥着反抗的呐喊,英雄的东北民众用不屈与无畏的精神迫使日本的筑路计划一度搁浅。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沦陷。为攫取海关大权,日本强行接收东北各海关,并废除海关之名,改称税关。与此同时,日本在图们强修铁路,开通了敦图等三线铁路,图们成为连接国内外铁路、公路的枢纽,迅速崛起为图们江畔的口岸经济城市。1933年,敦图铁路开通后,连接图们与朝鲜南阳的铁路大桥竣工,下甸子正式命名为“图们”,是年8月,日伪设立图们税关。1935年将龙井税关合并于图们税关,伪图们税关成为总关,仍沿用“图们税关”的名字。随着日本侵略和掠夺步伐的加剧,“图们税关”贸易骤增,“东满宝库的优质矿产和广袤的千百年无人砍伐的森林资源像怒涛一样而南下”,经朝鲜跨越日本海运往日本,出现了所谓的“东日本海时代”。至1939年,“图们税关”成为东北仅次于大连税关的第二大关。面对日本的疯狂掠夺,中国共产党在图们江畔建立党团组织,领导东北民众打击侵略者。面对民众的反抗,日本进行了残酷的镇压,许多革命先辈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1941年,为运送兵员和加快物资掠夺,日本在图们江上修建中朝公路大桥,并于1942年1月竣工通行。公路桥的开通增加了图们口岸的客运量,图们至南阳每天开通26对列车,每月进出旅客达10万人次以上,公路桥单日过境人员最多时达2万人次。日本侵略者用东北民众的血泪奏响了一段“图们税关的繁华乐章”,将中华民族的屈辱与灾难深深刻入桥梁之上。公路桥栏上一个个“円”字,是日本贪婪的印记,更是图们挥之不去的创伤。1945年,日本将图们税关划归伪满的新京(今长春)税关管辖,而主要官员均由日本人担任,税关成为日本政治侵略和经济掠夺的工具。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东北大部分海关被人民民主政权接管,结束了百年口岸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通往独立、自由与和平的东方门户
1946年3月,解放区延边公署于延吉设立解放区第一个人民海关“延边海关总关”,在珲春、图们设立分关。同年6月,图们成立东北民主联军总部图们办事处,兼中共中央东北局驻图们办事处,管理口岸,与苏联、朝鲜开展外事活动、建立对外贸易关系。9月,东北海关管理局设立。11月,图们关税局改称“图们海关”。图们口岸成为重要跨境通道,为解放战争期间的物资供应和人员往来作出了重要贡献。
1948年,国民党海军舰队对渤海、黄海海域进行了军事封锁。而早在1947年,周恩来总理就谋划建立解放区沿海口岸与香港之间的贸易联系,打通了朝鲜罗津港到香港的海上通道。从香港出发,绕开黄海,从东海进入日本海,在朝鲜罗津港登陆前往东北解放区。毛泽东主席曾计划在哈尔滨召开政治协商会议,周恩来总理邀请一些在香港的民主人士北上,沈钧儒、谭平山、章伯钧、蔡廷锴及林一元等民主人士,乘坐苏联货轮“波尔塔瓦号”离港北上,于朝鲜罗津港登陆,而后乘火车由朝鲜南阳驶入图们,然后再转抵哈尔滨。我党的领导干部陈云、李富春、刘亚楼、肖华、周保中等一大批同志也曾取道图们—南阳这条交通线路。图们—南阳是东北解放区突破国民党封锁的一条红色命脉,是中朝革命友谊的桥梁,图们口岸敞开心扉迎接着新中国的曙光。
1949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总署正式成立。1950年2月,根据海关总署的通令,图们海关改称“中华人民共和国图们关”。
1950年10月,大批志愿军赶赴朝鲜,大批战争急需物资经图们口岸运往前线,朝鲜军政人员多经图们口岸往来中国,图们口岸为抗美援朝的胜利和东北亚区域的和平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百年口岸的华丽新篇
1954年,图们关开通国际联运;1956年,图们关由国家外贸部和吉林省外贸局双重领导,后成为吉林省外贸局的组成部分;1980年,全国海关建制收归中央统一管理,全国海关名称统称海关,图们关改称“图们海关”;20世纪80年代,图们海关划归长春海关管辖,1985年中、朝、日三国“小陆桥”运输开通,中朝之间每月对开列车,拥有全国一等编组站,日均编组能力达1300辆。1988年,口岸国门建成,1991年,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亲自题写“中国图们口岸”。2000年,口岸国门进行了重新修缮。2014年,图们到南阳的中朝新界河大桥开工建设,2016年10月开始通车。新界河大桥同原公路大桥毗邻,与铁路大桥成为图们江上的三道风景线。
英雄的先烈用鲜血染就的红旗驱散了百年口岸弥漫的历史硝烟,化茧成蝶的图们在新中国的旭日下幻化得绚丽多彩、色彩斑斓。如今的图们口岸正以开放的姿态迎接着友好的来客,用沉默与布满创伤的身躯展示着百年的沧桑,以口岸两侧融合了历史、现代与民族风情的景观描绘着百年口岸的盛世华章。
“86号界碑”矗立在铁路国门旁那象征光明、蕴意锦绣如意的“七彩缎”铺就的图们江码头,讲述着“于口坪渡口”曾经的繁华。码头上的打卡路标牌、电话亭、邮筒等凝聚历史气息的物件,吸引着网红与旅人纷至沓来。码头西北的日光山上可以俯瞰口岸景色,远眺异国风光。
“87号界碑”矗立在国门口岸北侧的图们江公园,这里有俄罗斯、朝鲜特色商品的小店,可以欣赏朝鲜族的非遗文化,可以身着朝鲜族服饰深度体验民族风情,还可以观赏朝鲜族的翩翩舞姿、品味朝鲜族的特色美食。“中华民族一家亲”的主题公园是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真实写照,是各族人民共同建设边疆的体现。
百年口岸是图们文旅的新地标,是东北边陲迈向世界的新起点,借助“吉线331文旅大通道”建设的新契机,百年口岸将引领图们文旅产业共赴辉煌的新征途。
初审:靳煜
复审:张洋
终审:郭日新